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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九章 魂奎奪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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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小弟伸手從我飛走了符紙的額頭往下摸,毛毛糙糙地捏了好幾把臉。

我快要咬斷牙根,強忍住冷硬如冰棱的鬼手指在皮膚上惡心地爬,這滋味猶如幾條蛇在身上游來游去。

鬼大哥不動手也不吱聲,淡定地看自家兄弟對我亂摸一通後。

“小弟,這個新娘你還是睡不成,她被動過手腳。”他掐著尖嗓子,慢條斯理地表示。

居然還是一只眼光毒辣的精明老鬼!想像一下鬼兄弟倆現在所看到的,我整個魂都不好了:一只頭發亂糟糟的女人頭尷尬地咧開大嘴,沖他們嘿嘿嘿地傻笑。

“不嘛,我要媳婦,你說過第十一個媳婦會留給我!大哥,你說過的!我要和媳婦睡覺覺!”

鬼大哥的話剛落,鬼小弟縮回在我身上亂摸的手,撩起絹帕又開始嚶嚶嚶。

我抽搐了一下嘴角,有些想看鬼大哥會不會翻手抽這個娘炮一巴掌。

可惜鬼大哥沒這個意思,他也沒有理會娘炮弟的廢話,轉身又拖起棺材往前走。但拖行兩步不得不又停住了,因為鬼小弟站定原地沒再跟著走,手還搭住棺材不肯放。

“哥,我要這個女人。”鬼小弟用一種正常但陰森的口氣堅定告示。

“小弟,這個女人你動不了,身上有辟符。”鬼大哥楞了楞,陰惻惻地表示,“你讓爹再給找一個,找個更好看的,哥不會再將她拖了去。”

“哥,你已經拖走十個了,使我還陽的事一拖再拖,居心到底何在?”鬼小弟把另一只手也啪地搭上棺身,寒森森地咧開嘴,不再娘炮氣勢全開,“所以,這個女人我定要留下來。”

喲喲,這腔氣勢之下鬼小弟居然還有點小帥呢……擦,醜鬼看太多,我的審美一定是崩壞了!

受到王霸之氣沖擊的鬼大哥依舊沈默地杵在棺前,鬼眼裏幽幽地騰起兩股綠火。

哦哦哦,久等的兄弟大戰終於要開場?!真是太棒了,打打打打!是爺們就來一戰啊?!

我真心實意地為它們搖旗鼓氣,只差跳起來劈叉大腿揮小旗。

可秉著高興不過三秒的人間真理,我連腿都還沒有來及擡起,鬼小弟就眼縫兒一瞇,手撐在棺沿上僵挺挺地一躍,直接跳進了棺材裏!

“哥,既然你要拖走她,就連我一起帶走吧!”

納尼?!我傻楞地看著一具高大輕飄的鬼身連同一張標新立意的鬼臉,跟條大棉被似的壓覆過來……而且是面對面胸貼胸大腿交大腿的那種?!

可怕的鬼眼窟窿在視線內猛然放大無數倍。

“媳婦兒,就算只能摸到你的頭,為夫也一樣的喜歡!”

頭被一雙蒼勁有力的鬼爪子給捧在掌心裏,扭不脫也躲不開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黏膩的唇片兒結實地貼上了我的嘴,準頭還不錯。

幹澀、森寒、腥臭,還帶著濃烈的藥餿味兒齊齊蹂躪著味覺和觸覺,蛇一樣柔軟冰涼的鬼舌顫巍巍地繞了進來,柔軟勾舔。

為什麽一只死了這麽久的鬼東西會有“吻技”這種東西?!鬼小弟生前肯定是個早戀過好幾撥的壞孩子!

持續不斷的侵犯讓我的怒氣噌噌噌地漲——白越你個黏張符都黏不牢的廢物點心,本姑娘如果被鬼嘿嘿嘿了,你丫就等著被我怒爆Ju花吧!!

正罵個血肉橫飛時,一陣奇怪的哼唧聲驟然響起……

我不由黑線:這饑渴的小鬼親個嘴都能自嗨一把嗎?剛想撐起腿往這小色鬼的胯下來一發時,棺材邊出現了鬼大哥的臉,從扭曲得厲害的鬼臉上看不出一種叫“臉色大變”的神情,但我敢打賭他一定是“鬼色大變”了。

因為鬼小弟的哼唧聲與其說是享受,倒更像一種痛苦的求救。他早已將手從我的頭上撤開,撐在兩旁使勁地想把身體擡起來,可好像被我的嘴吸住了,他瘋狂地甩動著腦袋,楞是沒能移開半寸。

鬼小弟眥開鬼眼幽怨地瞪我,幹癟的臉皮上已經浮起扭曲的枯筋。

我眨巴著大眼無辜地和他對視,視線往下一移就發現他的麻煩在哪裏。只見一縷縷雪白的靈光湍急地流轉在他五官之間,像一杯被傾倒的水飛速地湧入我的嘴。隨著靈光的流動,顧小少爺本還算像樣的皮相正在迅速枯萎,撐在我腦袋邊的兩只手甚至開始露出白花花的骨。

哇塞,本姑娘幾時變成了吸鬼怪?!

可憐的鬼小弟急得快哭了,翻著白眼求饒命。

我一頭霧水,只能無辜地眨巴著眼向他表示“姐啥都沒幹,這嘴是你自己要親的。”

站在棺前不為所動的鬼大哥這會兒終於蹦跶起來了,可他小胳膊矮腿的能攀上棺板頂上已是吃力,何況還想拖開他家長手長腳的骨桿弟。

但本著“老婆如衣服,兄弟是手足”的原則,他好像還是挺想救鬼小弟一把。好不容易爬進棺材後,鬼大哥噌噌地如只小猴兒似地攀到鬼小弟的肩上,伸手摳住它的頭顱使勁往後扳。

姜還是老的辣,鬼大概也能通此理。鬼大哥兩手猛使勁,兩張嘴果然被剝離幾寸,鬼小弟的嘴裏傾出的熒光頓時黯淡許多。

但隨著幾道紅芒從我的嘴裏傾洩而出,鬼大哥“叭唧”一聲跟被磁鐵吸引似地貼上鬼小弟的背。看他瘋狂掙紮的樣子,想必並不是自願要和鬼小弟作出這番相親相愛的汙姿態。

鬼小弟被他哥從背後一撞,又特麽啪地貼上了我的嘴!

想象現在的姿勢,我好想去死一死,那啥的真是太辣眼了有木有!本姑娘一世清白就此毀得渣得不見了。

隨即三雙眼都瞪傻了,因為沒瞎的都能看到一股更粗壯的光束從鬼小弟的嘴裏噴洩而出,百川歸海似地直奔進我的嘴。

鬼大哥“嗷嗷”怒吼,當即瘋了似地推著他家小弟的背,試圖脫開身去卻根本不起作用。

在我們三個各自手忙腳亂掙紮了半晌,鬼小弟突然沒了動靜,直挺挺地僵在我身上。

我猶疑地伸手一推,即把它推翻在側,叭地一聲伏趴棺板上。

鬼大哥也隨之跌在一旁,他朝鬼小弟看了幾眼,猛然躍起連滾帶爬地翻跳出了棺材,連一直拎在手裏的紅燈籠也顧不上了,被狗追似地向亂墳堆裏嗖嗖躥去,逃跑的速度可比一只被燒了屁股的小毛猴要快多了。

我疑惑地目送鬼大哥遠去,惴惴不安地將鬼小弟翻過來,終於明白它哥為啥要落跑了。

鬼小弟徹底變成一具焦骨,黑不啦唧的連片兒好皮都沒剩。

撈了撈骷髏捏了捏它脛骨,好一陣真情實意的內疚——誒呀呀,柳妙你這個殺鬼兇手!

隨鬼大哥逃遠後,天光嘩地大亮,這棺材又回到燈火通明的靈堂上,旁邊還是那副貴氣十足的紅漆大棺材,只是棺蓋被打開了,一條壽紋黃綢被耷拉在棺沿。

“快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!”當頭一陣厲喝炸響。

白越這不中用的家夥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,掐著我的臉直吆喝,身旁還站著看起來就要暈死過去的顧老頭。

我被嚇得手一抖將鬼小弟的掌骨給扯了下來,拎在指間搖搖擺擺的。

見這倆惡賊就來氣,忍不住手一揚就把骨頭扔了過去。

大概事關生意,白越謹慎地瞄了一眼顧老頭,接住骨頭又謹慎地給鬼小弟插了回去。

顧老頭悲痛欲絕地撲倒在棺材上,老淚縱橫地撫摸自家娃娃的一把焦骨頭,就要嚎淘大哭的樣子。

我長籲一口氣,想他大概還是看不見我,當然也不可能知道剛才的事,要不這會兒說不定要跟我拼命了。

白越卻伸過來剛捏過死人骨頭的手,作勢要掀開我的嘴。

我一陣惡心,急著要避開他。

白越好像被氣得不輕,壓低聲音沖我怒吼:“沒聽見我說的嗎,快把魂奎吐出來!”

什麽……他怎麽知道那東西在我嘴裏?

白越攤開掌心伸到嘴下,看來勢在必得。

我沒辦法,只能用舌尖將魂奎推出。它已呈有厚度的塊狀,晶瑩剔透生氣勃勃的樣子,細看有無數縷光絲在裏面流動。

白越把它撚在指間反覆惦量了幾下,眉頭皺得緊:“你不能再把它放在嘴裏,會吸走陰靈。”

“不會,它會保護我的。”我脫口而出,這個沒道理的感覺根深蒂固地充斥在潛意識裏。

白越凝視我的眼:“哪來的自信?”

“呃,算是直覺吧……”我摸腦袋,喃喃地回。

“哼。”白越撇嘴冷哼,似是不太相信,“知道魂奎主要是幹嘛用的嗎?”

“你知道它是誰的嗎?”

我們同聲同氣地各問一句。

白越轉頭瞥了一眼正哭得震天慟地的顧老頭,手指抵唇對我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。

“事出有因天命難違,節哀順便。”他又去拍顧老頭的肩,假惺惺地安慰。

“肯定是你誆我,”顧老頭卻猛然直起身體,雙手噌地掐上了白越的頸,咬牙切齒地狂吼,“每次來都這不行那不行,要麽是陰靈不對要麽軒兒還沒準備好。這回萬事具備,軒兒卻焦成這樣,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?!一定要我們顧家斷子絕孫是不是?!”

白越被掐得白眼直翻,伸出指頭撚出一張黃紙疾速往顧老頭的額頭上貼去。

“定!”

顧老頭兩只手立馬垂落在身側,任他吹胡子瞪眼睛也沒再能做出什麽具有威脅性的舉動。

“顧老,先動完嘴再決定要不要動手,好嗎?”白越客氣地問。

顧老頭惡狠狠地瞪他,卻也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。

白越湊近棺材俯身查看鬼小弟的焦骨,又從標袋裏掏出那堆銅板紅絲線,細細地纏在骨頭上,繞得看似毫無章法,卻沒漏下一根骨頭。

做完後,他退走幾步,雙手合掌大力一拍。

那把焦骨頭突然就動了,“哢哢”地磕響著,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。

隨著白越不斷擊掌,它從棺材內爬了出去,跟被人操縱著線的傀儡似的,一步一抖地走向自己的大紅漆棺,直至規矩地躺倒在裏面,還斯斯文文地蓋好了壽紋被。

我看得目瞪口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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